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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语——水下摄影的第一次曝光到第一张照片（下）
人类从第一次水下曝光到成功的拍摄并保存下第一幅水下照片整整等待了37年，而这期间摄影技术和潜水技术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方面摄影感光材料的发展已经相当成熟，干版摄影法已经代替火棉胶摄影法广泛地运用于摄影实践活动中，摄影师不必再像湿版摄影法时代一样需要自己带着帐篷、暗房和药品才能完成拍摄，玻璃干版已经可以从商业公司购买，摄影师可以专注于拍摄而不再需要自己涂布感光材料了。另一方面，潜水科学的进步同样为水下摄影的成功实施提供了技术保证，完善的金属头盔可以保证摄影师在拍摄时可以清晰地观察水下的情况，便于拍摄操作。
密闭的橡胶潜水服在水下可以起到良好的保温作用，这使得摄影师在冰冷的海水中可以待上更长的时间。潜水员的呼吸虽然还需要通过管路供应空气，但相对于早期的潜水装备已经有了极大的改进。更重要的是人们认识到潜水压力对人体的生理影响，1878年，法国生理学家鲍尔·贝特（Paul Bert）对于减压病的研究指导人们学会了缓慢地回升到水面，减少潜水病的发生概率。可以说每一项摄影、潜水科技的研究成果及应用都为第一张水下照片的诞生奠定了知识和技术基础，这一切再一次印证了科技对人类文明的推动作用。
路易·布唐摄于1893年
法国南部 班努斯海湾 水下164英尺
1893年的一天，一个身着全套潜水服和金属头盔的人正蹲在海底，面对着相机进行着曝光操作，于是在深度164英尺的海底诞生了人类第一张清晰的水下照片，这个看似疯狂的人就是被称为“水下摄影之父”的法国人路易·布唐（Louis Boutan）。1890年初，布唐对海洋生物的研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学会了潜水。1893年，路易·布唐在天才机械师约瑟夫·大卫（Joseph David）的帮助下，对相机和防水箱进行重新设计和改造，以使其更适用于水下环境中的拍摄操作，布唐选择了使用8×10英寸的大画幅照相机，感光材料则选用8×10英寸玻璃干版作为载体。为了使在水下低照度的环境下尽快完成拍摄，路易·布唐还改进了法国人肖富尔（Chauffour）发明的镁丝玻璃球体闪光泡，他将镁粉密封在玻璃罐子里，并且通入含铅的管子，然后通过酒精的化学作用点燃发光在水下使用，不过他的发明仅被视作是水下人造光的特殊设备，在后来未能引起足够的重视和研究。
路易·布唐和瑟夫·大卫选择了法国南部沿岸小镇附近的班努斯（Banyuls）海湾作为拍摄地点，这里地处地中海北岸，光照充足，海水清澈且风浪平和，为水下摄影提供了良好的自然条件。路易·布唐在助手的协助下将安装着大画幅相机的防水箱沉入164英尺（大约50米深的海底），要知道即使在潜水技术装备如此发达的今天，50米的深度仍然是超过休闲潜水范畴的大深度（休闲潜水的最大深度是不超过42米），在这个深度，晴天强烈的光线也会被海水过滤得非常微弱，所以在拍摄时要借助辅助人工光源。身着潜水服和头盔的路易·布唐随后也潜入同样的深度，暗弱的光线下需要较长的曝光时间，为了能够获得清晰的照片，他选择了自拍的方式，因为只有他自己不会随着水流有过大的移动，沉重的潜水服和头盔也可帮助他稳定身体。长达30分钟的曝光时间里，他尽量使自己保持同一个姿势，同时引燃镁粉闪光装置，精心的技术准备与心理准备让路易·布唐为人类带来了历史上第一批清晰的水下照片，水下呼吸系统的运用使其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水下摄影师。
随后的几年中，路易·布唐始终致力于水下摄影的尝试与摄影设备的改进。布唐当时经常使用的是一种新改进的代尔塔侦察相机（Delta Detective Camera），用5×7 英寸玻璃干版作为感光材料。后来大卫为这种相机设计了多干版底片盒，让布唐的拍摄一次下水可拍摄多张底片，而以前拍完一张就得升上水面重新安装玻璃干版底片。由于当时没有高感光度胶片，曝光时间一般都在30 分钟左右，即使在这样的条件下，布唐也尝试使用电子闪光系统，1899年，路易·布唐首次在超过45米的深度使用了防水弧光灯试图去“抓拍”海底影像。1900年，他总结了自己多年的水下拍摄经验，出版了《水下摄影》一书，详述了防水箱制造、现场光拍摄、照明设备使用、多底片盒制作和使用等方法，该书成为摄影史上的第一本水下摄影教科书。
人类的思想如同浩瀚的宇宙，智慧点点，深邃无限，每一次尝试都饱含着对科技的联想和对自然的探索，水下摄影的先辈们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敢缔造了水下摄影王国，从第一次水下曝光到第一张水下照片，他们的步伐从未停止。那是一个奇妙的世界，水下的环境改变了人们的触觉、视觉与听觉，水作为视觉介质带给了摄影师太多的不可预知和可能性，投入深蓝的影像视界，会得到与众不同的思考与感受。现代的潜水科技与摄影科技使水下摄影已经不再神秘，人类对于海洋的归属感来自于原始的进化，水下摄影正以其独特的魅力吸引着观者的注意力，解读历史可以更加深入地理解影像的形成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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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冯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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